從2012 AERA、AAACS與IAACS研討會主題-論課程研究者的挑戰與任務

| 洪詠善

【文 / 課程及教學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洪詠善】

2012年國際間課程研究領域主要研討會陸續徵稿中。當今世界各國課程改革方興未艾,國際教育競賽與學術交流日益頻繁,身為課程研究者與實務工作者,掌握課程研究國際趨勢更顯得重要。為了瞭解國際課程研究的關心議題與研究趨勢,本文藉由分析三個有關課程研究的研討會主題,除了探究趨勢外,更重要的是希望激發國內課程研究與實務工作者的討論,當前課程研究重要議題是什麼?研究目的為何?研究者可能的角色是什麼?

首先,美國教育研究學會”American Educational Research Association”(簡稱AERA)舉辦的年度研討會中,往往吸引上萬個來自各國從事教育研究與實務工作者的參與。2011AERA主題為「喚起社會想像:以共善做為教育研究的目的」,一如主席Larson所言:我們正處於動盪與問題重重的教育困境中,在公共論述中,教育開啟無數機會,包括促成社會與經濟的流動,培養未來生活技能,無論是政治或經濟上的介入,教育應該認真思考如何從多元角度重新界定學校教育目的,無論是教學、評量、課程、師培等都需要從共善出發評估教育研究的價值與教育研究人員的使命。2012年延續「共善」的教育研究使命,預計在2012年四月13-17日於加拿大溫哥華舉行的AERA研討會主題訂為「知猶不足」“Non Satis Scire: To Know Is Not Enough””Non Satis Scire”為拉丁字其意即”To Know Is Not Enough”,本句取自美國麻州Hampshire學院校訓,這所建立於1965年另類教育實驗的學院以其課程聞名,尤其重視學習不只是知識的累積,更要能夠應用並展現其所知於生活世界。正也呼應AERA的使命即在喚起教育研究者共同省思研究的目的,除了鼓勵研究並豐富教育的知識外,同時能夠運用研究改善教育並促進共善。

如何更有效地運用知識達成上述目的?2012年主席Ball提出:教育是改變的能動主體,而非被改變的對象。當世界任一角落仍然有人無法接受有品質的教育、依舊處於貧困、歧視、戰亂…等時,教育更要發揮改變的力量。亦如AERA的分組B(Division B)課程研究的副主席William Ayers我們彼此的繫結著。我們是誰?是誰讓我們緊緊相繫?我們的故事?我們在世界上的位置?儘管此刻環境艱困,但是值得我們持續為自己和所有人努力。懷抱著想像與故事行動,我們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有其他替代道路嗎?在滾滾歷史與政治洪流中,我們如何突破理所當然的困局,創造一個比現在更美好的將來?面對困境,課程研究者的角色究竟為何?看見星座如織般的關聯,如何「理」出頭緒並「解」決問題的成為一位課程理解者,係每位從事課程研究者的挑戰。

接下來介紹另一個重要的課程研究協會:「美國促進課程研究協會」”American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urriculum Studies”(簡稱AAACS),每年跟隨著AERA輪流於美加各大城市舉辦研討會,幾位重要的後現代、再概念學派、或所謂後再概念學派的課程學者如William Pinar, Patrick Slattery, Alan A. Block, Erik Malewski等都是主要的發起與參與人。在20092010AAACS會議中,課程研究者如何與其他公共教育、及非營利組織等創造性的任務或產生的公共知識進行互動,因此在2011年強調課程研究中人類、生態、國際間動態與複雜模式的合理性,企圖重新觀見課程與教學。特別是全球化主流的趨勢是導向全球相互依賴的模式,還是有可能導向個人、在地、全球的相互解放。換言之,全球化讓我們更自由還是更加被控制?這個提問即是2012AAACS主題「全球化時代中的課程研究:誰的國際化?」毫無疑問的,跨越疆界的全球化各項議題已經成為當代及未來課程研究的重要主題。在跨越國界的邊際,個人、群體、國家、環境等之聯結在國際化的呼聲中高調上演,為了促進瞭解,課程研究強調更多的國際對話,我們必須解放課程研究的立場與疆界,有意識地覺知我們所知所行是有限的,甚至於是有問題的,如此以來才能夠真誠地對話。以筆者在2010年於AAACS發表從禪觀點詮釋永續環境課程,提出無字文本、以身體驗、以心感通等課程觀融通東方禪學與西方生態中心教育觀,企圖在東西方的永續環境教育課程中引發對話並理解,植基於本土思想,融通西方的理論,勢必成為未來的課程研究對話的主流之一。

國際化與全球化是相關聯卻有區別的概念。國際化強調國與國之間的相互聯系、相互滲透不斷擴大和深入的影響過程,同時發生在教育、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活各方面,在國際化動態發展中,世界上各個民族、國家和地區,超越經濟、教育、政治、文化差異和地理分割,漸趨緊密聯系、相互制約的整合現象,係為全球化。當然,整合中的世界是否趨同或存異,仍然存有爭議,因此,我們所談論的是誰的國際化或全球化?在國際化或全球化的世界舞台上,誰說話了?誰被消音了?這個議題為何持續吸引課程研究者的普遍關切?筆者認為除了是世界發展無可避免的趨勢外,更重要的是無論從傳統概念實徵、或批判解放、或再概念學派典下的課程觀,從課程即計畫、目標、教材、經驗等等,到從不同領域的文本語言理解課程等等,課程研究的對象與範疇都顯示出課程即「關係的連結」,包含人與自己、與他人、自然生態、社會、國家的關係,同時包括跨越國家、文化、學科領域在政策、理論、研究方法、實踐方面的相互對話與詮釋。因此,AAACS的提問正顯示出課程研究者希望在國與國之間相互連結益發緊密之年代,創造有意義的課程對話空間。

AAACS的提問在「促進課程研究國際協會」”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urriculum Studies”(簡稱IAACS)的每三年一次的國際研討會中具體實現。2012年的IAACS預計在六月於巴西里約熱內盧舉行。IAACS鼓勵參與者以不偏狹的國族主義開放的態度,參與跨國、跨區域的針對課程內容、社會脈絡、教育的過程、研發或政策組織的對話。

從上述三個國際研討會的主題發現,課程研究者面臨最大的挑戰在於定位「位置」以及跨越「位置」。台灣主要課程研究者來自大學教授、國家教育研究院課程與教學研就中心研究人員、現場實務工作者(以教師為主)。基於關心課程理論與實務的基礎研究與應用,大學教授主要致力於課程理論與應用研究;國家課程研發機構研究人員除了課程理論與應用研究外,更必須擔負國家課程研究發展與實驗的任務;實務工作者的課程研究主要解決實務問題。課程研究對於引導、研發、或執行課程政策影響甚深,因此,如何超越只滿足於獲取知識與理解問題,筆者認為最重要的是賦予不同位置的課程研究者共同創造向善改變的積極角色。面對複雜動態的世界,如何「理」出頭緒,「解」決問題需要跨越四個層次位置的連結。第一層次是研究者的身分位置,建立合作的網絡,促進大學、研發機構、學校課堂的合作連結,促成理論、政策、實務更緊密地接合;第二層次是課程研究的國際對話,研討會與參訪是主要的平台外,促成教授與研發機構研究人員進行各項課程研究的國際合作最是積極的作法;第三層次是跨越機構位置,連結政府組織如文建會、經濟部等,以及非營利組織等等進行合作性的研究與實作,以期擴大影響與效益;第四層次是跨領域的研究,複雜的問題往往無法完全靠單一領域解決問題,因此,擴展並連結不同的研究領域,如課程美學、課程社會學、課程與文化研究、課程地方學等等,擴深洞察問題的能力與解決問題的方法,以上的四層跨越都不是容易的事,因為人、機構、制度、學門領域等有形與無形的疆界,更複雜了跨越的難度。無論如何,這是課程研究者在邁向「共善」之路前進時面臨的挑戰,雖然艱困但是值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