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老師影響一生的一句話:你的家庭不幸福並不表示你就有權力變壞

| 朱玉仿

【文/教育資源及出版中心約聘助理 朱玉仿】

  我的成長歷程受老師影響非常的大,因為小時候父親缺席,母親做2份工作忙著養活我們三個姊妹,所以除了吃飽、穿暖之外,母親給予的就是生活上的身教,對於學校的課業、人生的規劃等等,問母親是沒有答案的。

  我非常幸運從開始學校生活以來,除了遇到一位情緒不穩定,很愛罵人打人的英文老師之外,其他的老師都是很有愛心及耐心的好老師。遇到這些好老師才讓國中判逆期的我沒有去混太妹,也讓高中課業壓力沈重及早晚打工很累的我,可以走下去。

  高中老師各個身懷絕技,不僅教導知識,幾位老師也都會跟我們分享人生的想法,例如,地理老師時常分享他跟另一半的相處、金錢的使用,公民老師會分享一些對人生的看法,例如,老師說她當老師就是抱持著「凡經我手都希望使其美好一點」的想法,只要有一位學生因為她而有所改變,那也就足夠了。老師們的生活分享及智慧話語陪伴我渡過難涯的高中三年。但是學校生活一路走來影響我最深的一位老師,是我的國中導師兼數學老師。

  一進入國中我們班就是一個問題很多的班級,同學跟我一樣單親的,父母工作很忙的大有人在,同學中大多數的父母工作都是勞工階級。我們班導師是一位很嬌小的女生,臺灣師大剛畢業,老師帶我們的方式很另類,老師會鼓勵我們唸書,常常告訴我們唸書的重要性,班上男同學常常讓老師生氣,有時老師會氣到哭著跑回辦公室,我們班的同學就會到辦公室跟老師說對不起,常常我們成績不好被處罰,我們因為手被打疼了在哭,老師邊打我們也邊哭,說實話老師哭的比我們學生還難過,常常是班上男同學反過來安慰老師,請老師不要哭了,並答應老師我們會好好唸書。

  週末假日老師會帶全班同學騎腳踏車出去玩,吃的是由老師準備的,常常我們班騎著腳踏車在校門口集合準備出發時,校長進校門看到我們說,又要出去郊遊了,那時真的很開心。

  國中三年發生一件讓我印象深刻的事情,班上有一位女同學因為媽媽跑了,爸爸整天酗酒,哥哥在混黑道,同學是女生,被哥哥帶壞沒來學校很久而要被退學了,老師一個女生跑去家庭訪問,結果同學爸爸因為喝酒,用顫抖的手緊緊握著老師的手,拜託老師幫忙,他也不希望同學變壞,但是他無能為力,之後老師找回了同學,但因為缺課天數太多,印象中老師下硊求教務主任,不過也沒有轉圜的餘地。這件事讓我印象深刻。另外,老師為了不讓我們變壞,跟我們分享她的家庭狀況,這一次的分享徹底改變了我。

  我們班常常大小狀況不斷,在班級海報佈置時,我記得老師要我們寫的一句話是,我們是一群牛,當時覺得老師真的很另類,一點也不權威。有一天,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師跟全班同學說話,這一番話跟之前要我們用功讀書之類的叨叨絮絮非常不一樣,老師在分享自己的家庭。老師說,她們家有7個手足,老大到老五都唸師專,而老師排行第六,唸師大,她的妹妹老七,唸輔大會計系,為什麼他們家的手足都努力唸書上進,因為她的父親外遇,而且外遇的對象還住在她們家對面,所以他們7個手足都立志要努力唸書,好好孝順他們的母親,所以老師說了一句很關鍵的話,「你的家庭不幸福並不表示你就有權力變壞」,這句話真的對我影響很深,我想對我們全班同學都影響很深。

  畢業後很多同學都就業了,但他們常常回去看老師,我因為唸夜間部,白天上班,晚上上學,比較少回去,但有幾次我也參加了聚會,同學們除了常說要回學校幫老師處罰學弟妹,要老師不要那麼辛苦之外,也常常針對時事討論,關心國家大事,說實話我那時雖然在唸大學,但是跟我們班那些已經在上班的同學比起來,我是很汗顏的,雖然他們多數是從事比較勞力的工作,但是他們真的都很認真的在生活,他們真的都沒有變壞,他們也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老師常常跟我們說世界是很大的,她的夢想是上午在台灣上課,下午可能就飛到國外去聽音樂會,大學時我曾因為社團的因素回學校找老師,老師一直要拿錢給我,她希望我乘年輕時出國去看看,增廣見聞。

  老師對我的影響是什麼,現在想起來,我30歲之前常常出國自助旅行,是被老師影響的,想從事教育相關工作,也是被老師影響的,不變壞,好好經營生活,也是被老師影響的,可能還有太多我自己不知道的影響。總之,老師給了我另一個世界的生活,因為我的幸運,我現在的生活跟我的姊姊及妹妹不太相同。我有一個很深的正向信念,人可以突破環境的限制成為你想成為的人,過你想過的生活。

  回頭來看,在資源豐富或父母社經地位高的家庭長大的孩子,學校老師對他們的影響或許有限,但對於弱勢家庭的孩子,老師的付出真的會帶來不一樣的轉變,因為除了父母之外,老師是孩子接觸最多的成人,當父母缺席,老師的鼓勵和指引可以為弱勢的學生點起一盞明燈。希望臺灣的每一位學生,在學習的道路上不需要靠運氣,大家都可以遇到充滿熱情、有愛心及耐心、願意付出的好老師,即使只有一位也能夠為孩子的生命帶來另一種發展的可能。

  學校生活,每一位老師教過什麼內容都已經不記得了,但老師們分享的生活點滴與人生想法卻一直記到現在,尤其是國中導師,畢業至今已經過了27個年頭,老師的身教及話語常存我心。老師,我常想起嬌小的您拿著很大很重的棒子,因為我們不用功而被你處罰,我們都可以感受到您對我們很深很深的心疼與關愛,因為有您的支持、鼓勵、不放棄,讓我們也認真看待自己。

  在老師的身上,我體驗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古話的意義。學生真的很謝謝您,祝福教師節快樂~給敬愛的李春萍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