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國語文教育研究發展辦公室 陳毓欣】

日前有中學國文教師來函詢問「透露」之「露」應讀為「ㄌㄡˋ」？還是讀為「ㄌㄨˋ」？

查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露」收錄音讀有「ㄌㄡˋ」與「ㄌㄨˋ」。「透露」及「展露」、「顯露」、「表露」、「暴露」、「露營」、「露天」、「露宿」等複詞多取文讀音「ㄌㄨˋ」，單獨使用之動詞如「錢不露白」、「露出馬腳」、「露了口風」、「衣角外露」等多取語讀音「ㄌㄡˋ」。至於教育部《國語一字多音審訂表》，88年公告內容之「露」字下未列「透露」為詞例，但在101年公告之初稿中則列該詞於「ㄌㄨˋ」音下，該字並備注說明：「口語單用為動詞時，音ㄌㄡˋ；複詞用法及液體義，音ㄌㄨˋ。」

《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以保存文獻資料、詞語使用歷程等編輯立場，兼收現代及傳統音讀，並無建立語文單一標準或提供考試答案之目的，因此收錄較多的字音，以作為語文研究之用。教育部《國語一字多音審訂表》則以將多音字標準化、單純化為編輯目標，凡無干擾辨義之多音，均以合併為原則，以作為多音字教學依據。若為教學利用，建議以《國語一字多音審訂表》之審定音為主。

一字多音的來源與成因紛然，然而如果單就語音演變探討，或許可以系統性觀察漢語的語音現象。

一、圓唇音發音特徵

觀察ㄨ（u）、ㄛ（o）的發音方法：二者皆為圓唇音，發音時嘴唇需向前突起、呈現合圓狀，二者差異乃舌位高低有別。複韻母ㄡ（ou）、ㄨㄛ（uo）亦具有圓唇的特徵。語流中，圓唇音因具相同發音特徵，時常可見互相轉化的現象。

二、由中古音架構觀察一字多音現象

「露」中古音屬於遇攝合口一等，參考《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歸類同等攝一字多音的語音現象：

 

上表一字多音A、B、C三組對比，雖然多音現象之音讀不盡相同，然皆是圓唇音u、o、uo、ou之間的變化。暫且不論三組音讀演變的層次分析，單就發音特徵而言：圓唇音u、o的發音方法相同，語流中只要舌位高低稍加變化，即可能產生音變。圓唇音u、o之間可能因舌位高低而相互變化，單元音u、o可能會再帶出圓唇音、形成複元音uo或ou，圓唇之複元音uo、ou也可能會弱化韻尾、變成單元音。千變萬化的語音形式，實則皆出自於相同的音變動機，可以共同討論、一併理解。

三、「臺灣國語」將uo讀為o

在學習外語的過程中，如學習者遇到無法正確掌握之音讀，往往會由熟悉或慣用的語言音系中尋找相近的音讀取代，以便發揮語言交際溝通的功能。透過語言學習者音讀的對比分析，可以掌握某些發音原理。

慣用閩南方言者，在學習北京話的過程中會發生將閩南方言腔調或詞彙帶入北京話。常見的現象就是將北京話的uo讀為o，例如：「國語」讀似「狗蟻」、「我」讀似「偶」、「錯誤」讀似「湊誤」。觀察廈門方言音韻系統，缺乏uo的韻母，故傾向使用韻母o取代uo。「臺灣國語」以o取代uo的現象，反映出o與uo之讀音相近，可作為圓唇音易互相轉化的例證。

四、結語

從「透露」之「露」可以觀察到漢語圓唇音韻母變化的現象。有理據的語音變化，往往不會形單影隻；如果能觀察到語音變化中「透露」出什麼語音道理，用以解釋生活中種種的語音現象，更能展現漢語音韻的豐富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