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和教育的連結與想像

| 梁可憲

【文 / 國立政治大學教育系博士生 梁可憲】

德國狂飆運動時期思想家席勒(Schiller)在其著作《審美教育書簡》第一封信中說過,美的整個「魔力」(enchants)建立在它的「神祕性」(mystery)基礎上,美與感官的感覺有關,但若要把握它的本質,就不該只著重感性層次,還必須透過知性(understanding)的分析以臻於理性層次的表現。科學的界限愈擴張,藝術的界限就愈狹窄,然而藝術正是靠神秘性和神奇的魔力起作用的,而我們需要通過更高的藝術來恢復我們天性中的完整性,即「審美藝術」。

一、遊戲、藝術與美

席勒以普遍可理解的「遊戲」概念做為調節理性與感性的橋梁,然更賦予它多重的意義。遊戲(game)和玩(play)都有「啟動」(action) 的意涵,故這裡他強調「行動」的重要性特質。此外,藝術的根本任務在於表現理想,此一理想則包含了可能性與必然性,並呈現出現實性,例如歌劇、演唱或體育 競賽等活動,進一步地說,這些活動是工作或是遊戲,僅存乎一念之差,許多原則在遊戲(美的藝術)中往往較容易被接受,尤其是孩童。

二、「遊戲」在教育中的延伸與連想

「歌」 唱忠孝節義史,「戲」演生旦淨末丑,一齣戲就像一場即興的演出與遊戲,也是故事的延伸,它將故事立體化、行動化及藝術化。在遊戲中,包藏了意義的探問與追 尋,也反映了社會與事件的關注和連結;在遊戲中,成人與孩子不停地追問相同的意義;在遊戲中,自由和創造的需求勝於規範性。重要的是,遊戲蘊含了自由的意 義,當一個人自由時,他才遊戲,否則他只是工作。我們不禁要探問,在我們的教育系統(教室或學校)中,是否有足夠的包容力讓孩子感到充分自在和被擁抱的感 覺?

三、遊戲是孩子的功課

遊戲最困難的部分是幻想本身。遊戲怎麼開始?它需要一種「過門」(magical portal),從「假裝」開始。例如用誦唱的、用演的,或用音符、繪畫等方式來呈現。曾經有個孩子,他成天在故事角編故事、演故事,甚至整個教室都成了他的劇場,他編入許多卡通和童話故事的情節,然後,有一名自閉症的小孩,對所有活動都沒反應,卻緊緊跟著這男孩,試著表現什麼。

遊戲是王,童年是這個王的領土。但我們似乎都先將讀、寫、算教完後才去培養遊戲,是否文明越發達,孩子玩樂的正當性就越少,被剝奪了?維高斯基(Lev Vygotsky)曾說,孩子在遊戲中的行為表現會超好,會比平常傑出。在教育中我們也要問,孩子的遊戲可不可以說成是老師的功課?

四、遊戲性:假裝&重覆

假裝是為了證明自己存在的必要(對自己也對別人);重覆地說是為了弄清楚某個想法。例如好劇本、好樂章能夠代代相傳,重覆地被演出,此外,至今仍有許多小學 生,在同性之間會彼此結成好姊妹、好兄弟,他們無意間透過幻想進行一場有社會意義的遊戲,一種找尋認同的追尋,特別是在「前青春期」的孩子尤為關鍵。假裝 往往讓事情更順暢,例如語言學習中,B is for Bear,在數學教學中,假裝101塊錢銅板可以換一個10元大銅板等。假裝與重覆,可說是一種個人與群體的調和、理性與感性的往返,一種遊戲的展現方式,這其中也包藏著幽默感以及連結的智慧。遊戲是重要的,但它需要時間來證明,教育願意給嗎?

結語

常言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play通過藝術家以不同形式表現出來;又云,人生好比一場競賽,競賽即人生,play通過各項體育競賽被呈現。是以席勒認為最廣義的美就是遊戲衝動(the instinct of play)的對象,也就是活的形象,例如一顆大理石,在藝術家眼中就是活的、可遊戲其中的藝術品。用孔子的話來 說,藝術和美的欣賞所起的遊戲衝動是「從心所欲,不踰矩」,只有在達到這種境界時,人才能達到生活與形象的統一、感性與理性的統一、物質與精神的統一,也 才能達到「人格的完整」與「心靈的優美」。也就是席勒說的,「只有當人是完全意義上的人時,他才遊戲;只有當人遊戲時,他才完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