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呼喚:口述訪談稿的編寫

| 何思瞇、楊國揚

【文/教科書發展中心副研究員 何思瞇、教科書發展中心主任 楊國揚】

教科書發展中心為進行「臺灣國民中小學教科書發展之口述歷史研究(19522001):知識論與課程觀的演變」專題研究,於2013823邀請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游鑑明博士講述「口述訪談稿的撰寫與教科書研究」,並就這個計畫已初步完成的訪談稿進行點評。

口述訪談起源甚早,是人類最早使用的一種傳遞知識與保留史料的重要方法,可以補充文獻史料之不足,並與社會大眾產生共鳴;但做為一門獨立的研究方法,則遲至19世紀末20世紀初。至於在國內史學研究上的運用,游教授指出是由中央研究院的學者於1959年正式運用到史學的研究上,在歷經50多年的發展,已累積相當豐富的研究成果,可供教科書研究應用參考。

由於口述歷史(Oral History)是針對個人過去進行有計畫的訪談,經過詢問、記憶的回應、錄音、攝影等過程,產生影像、聲音檔與文本記錄;雖然游教授認為這些受訪資料的準確性、客觀性或難全面顧及,但是受訪者的經歷見聞、「忠實而深入的記錄」,使研究內容充滿生命力,確實補充了檔案文獻之不足。口述歷史學者唐諾里齊(Donald A. Ritchie)曾言:「大家來作口述歷史,但不要忘了它是一門大學問」。因此除了有一套實務的遊戲規則、辦法和技巧之外,還涉及學術脈絡與深刻理論的探討,從「預備」、「訪錄」、「整理」、「完稿」到「出版」,皆需以專業知識為基礎,進行脈絡與系統的訪談,否則容易造成訪談對象的偏差與粗糙的訪談,而無效的問題以及刻意塑造出的「記憶」,則易導致斷章取義、訪談內容的扭曲與專業倫理等問題的發生。

因此,訪談之後的紀錄文稿除了要忠於受訪者原意外,更應經過多重考證。整稿時,在以逐字稿的方式處理後,必須再加以組織整理出一篇具有可讀性的文稿,顯示出其歷史的真實性與臨場感。游教授看完本研究案中的幾份訪談紀錄稿內容,讓他感到非常驚艷,因為從中可以看到整稿者的用心與努力。如:國中公民的訪談稿篇章清楚、架構嚴謹,有系統的陳述受訪者自民國72年以後參與國中公民教科書的編審過程中,其知識論與課程觀的演變,是一篇已接近完稿且相當有脈絡的訪談記錄稿;國小國語的訪談稿的文筆流順暢,甚具可讀性,讓讀者可以清楚的了解到受訪者當年如何進行國小國語教科書的編寫過程。

從口述訪談稿可以觀察到訪談者具備口述歷史研究必須的專業知識,訪談記錄稿除了忠於受訪者原意外,亦應對疑問處從事資料的考證,並以注釋方式處理及說明,以避免說明性質的內容置於正文中,影響全文脈絡或中斷讀者的思緒。游教授指出,在他所看到的訪談稿中也初步的做到這一點。如:在國中歷史的訪談稿中,受訪者談到1949年的「四六」事件時加注發生原因及簡略經過,讓讀者更能理解受訪者親身經歷的環境背景。

另外,在戰後臺灣中小學教科書發展過程中,國立編譯館編審人員所扮演的角色及參與經過絕對是值得記憶與書寫的一頁歷史。游教授認為他在另一篇國小數學的訪談稿中,看到了國立編譯館內教科書編審人員從事教科書編審行政的心路歷程,以及在發展「建構式數學」教科書時面臨的爭議歷程,這是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告訴我們,也是口述歷史的價值與意義所在,希望在未來的口述訪談稿中能看到更完整的風貌。

總之,做為一種具學術性質的口述歷史研究,口述訪談記錄稿的整理,首先必須面對逐字稿與加工稿如何取捨的問題,就閱讀者的立場而言,加工稿有其必要性;於此,訪談者必須養成轉換成文字時應具備的技巧、專業領域知識中行話術語的掌握、如何避免人名時間地名錯誤、注釋與佐證資料的處理等能力;同時在問題的處理過程中,因存在著受訪者相當成分的經驗值及其個人對語言文字的掌握能力,亦應注意到如何將受訪者神態語氣(肢體語言)整入文字、採用何種方式添加非訪問資料或刪除訪問稿、受訪者誇大虛構的口述查證,以及勿將涉及破壞名譽、誹謗內容公開等;如此,必然會有一篇深具意義的口述訪談稿問世。